昨日说到巴西的事情,无论是企业债市场还是政府债市场,基本上“死”了,为什么?源于支撑现代经济的根基是信用,信用丧失之后,这些依靠信用支撑的市场自然也就“死”了。
无论任何一个人还是企业、甚至国家与政府,支撑它们拥有力量的根本因素是信用。比如一间企业,如果不断赖账,估计好企业再也不会与它做生意,除非另外一间也想欺骗的企业才会主动上门;如果一个人失去信用,估计很惨,注定只能蝇营狗苟;如果一个国家或政府失去信用哪?
任何一个国家或政府,之所以被百姓信赖,之所以军队会团结一心,之所以社会稳定,之所以显得很强大,都在于向心力,这个向心力的核心内容首先是文化与种族的认同感,其次就是信用为纽带,这是最基础的。
信用的最大特征是,丧失它很容易,但一旦丧失,重建却基本不可能,即便实现了重建,代价也非常高昂。最典型的是二战之后,德国的帝国马克彻底丧失了信用,虽然当时的西德,物资并不是十分匮乏,但一样在城市形成大量的饥民,缘于帝国马克已经不被接受。市民手中或许持有很多帝国马克,但不被接受之后,就只能饿肚子,成为饥民。当时,人们更信任美国大兵手上的幸福牌香烟。直到美国人主导发行了新的马克(这就是上世纪后期的德国马克)之后,人们信任它,人们的生活才稳定了下来,饥民才成为稳定的居民,西德经济也开始进入了腾飞的轨道。为何西德政府自己做不到信用重建?因为信用已经丧失之后,是难以恢复的,人们再也不信任了。最终,西德需要依靠美国的信用才能建立自己的货币信用,幸福牌香烟才被抽掉。基于这样的教训,二战之后,德国的银行家们对货币信用的管理保持了几乎虔诚的态度,以至于在德国形成这样一句谚语:在德国,或许有人不相信上帝,但一定会相信德国央行!
也所以,现在的巴西经济学家才有这样的感慨,巴西如果要避免违约,只能求助于IMF。因为自己政府的信用已经丧失,虽然还没有殆尽,但信用重建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最终只能求助。如果IMF不救助,只能是违约。这是巴西、阿根廷等国家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不断换币的道路。也所以,很多国家的历史都是不断循环的,虽然外表看起来,循环的过程色彩缤纷(原因众多),但内在的逻辑是信用扩张与紧缩(消失)的不断循环。
只要丧失了信用,就是进入了绝路,就几乎不存在绝境逢生。
当一国的信用不断循环往复地丧失的时候,就只能永远是发展中国家,因为财富的载体中断了。如果我们跑步的路上时不时就有一座断桥,是无法到达终点的(成为发达国家)。
最近,如松不断地谈论要去杠杆,为什么哪?过去咱说过(主要是2014年以前),资产价格和汇率只能保一个。到了今天,再提去杠杆已经不是保哪一个的问题。
这里关键是财政。
财政有大量盈余的情况下,可以去杠杆保汇率。去杠杆就必定收缩流动性,此时,资产价格领域就会产生很多银行系统的坏账。但是,这些坏账可以通过财政来化解(买单)。所以,通过紧缩流动性,去掉杠杆,是可以保汇率的。恰恰,2014年以前,唐国的财政基本是盈余的,而且规模不小。
当财政开始赤字(没有盈余)的时候哪?情形是不同的。继续放水,自然带来生产要素价格不断上升,外汇收支平衡被打破,汇率不保,这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去杠杆就能保汇率吗?一样不能。当大规模去杠杆的时候,银行系统会产生大量的坏账,此时,财政空空,怎么办?如果银行特别是重要的银行倒闭,社会将一片大乱,这显然是不能接受的,这种情况下,可以将本国的货币比喻成1990年的卢布,因为社会是否稳定是支撑货币价值的根本基石。显然,坏账大量产生之后,不救助银行是不行的。可财政囊中空空,就只能借助央行印钞,而印钞的结局是通胀猛烈发展,货币贬值,汇率不保。
所以,财政没有盈余的时候,去杠杆也不能保汇率,结局是资产价格和汇率一个也保不住。
看看现在的财政状况,可以判断属于哪一种。
可为什么如松还要建议去杠杆?这不是出馊主意吗?不是,因为这是一种信心。刺破泡沫保汇率,就向全社会传达一种信心,管理层坚守自己的信用(货币信用是核心)。当这种全社会的信心还存在的时候,信用的重建就不那么艰难,至少还有可能,即便汇率短期跳水,未来也还有恢复的可能(或部分恢复)。可是,继续放水支撑资产价格,带来汇率贬值不断延续(完全是被动贬值),社会的信心就会崩溃(管理层自己都不要信用了,你不崩溃也不可能),崩溃的信心是无法挽回的,结局谁都很清楚。
任何一个国家,都可以请卓别林来开玩笑,任何玩笑都可以开,然而在信用市场上,是不能开玩笑的,开玩笑的结果,就是永远位于发展中国家,人们也只能不断地接受贫穷和苦难。
随笔:很多人问,如松为何最近总说汇率,总说去杠杆,今日就算答案。因为信用的道路上,没有绝境逢生的说法,只要进入了绝境,就意味着丧失以往所有的劳动成果,在这一点上,没有“如果、可能”之类的说法。
作者:如松
文章来源:如松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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