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人民币汇率已经来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
最近一段时期以来,随着日元兑美元的贬值,东亚、东南亚货币贬值的压力减轻。同时,6月份中国的外贸顺差扩大12.8%,比5月份好得多(数字是如此),意味着人民币贬值的压力下降。可是,在外部环境并没有恶化的情形下,人民币兑美元与韩元兑美元、泰铢兑美元却在最近走出完全不同的走势,人民币几乎是独立贬值,原因何在?
如松在以前说过,一国货币的升值与贬值取决于三个因素,第一是财政收支;第二是国际收支;第三是通货膨胀水平,其重要性从前往后排列,财政收支是根本性的因素。财政收支出现赤字并不鲜见,几乎每个国家在不同的时期都会出现,关键看对抗财政赤字的办法,这才是核心因素,以中国现在的情形,国际收支在承受资本外流的压力,但人民币不是可自由兑换的货币,加上6月外贸顺差的好转,减缓了汇率的压力,这是政策的核心部分也是敏感部分,就不多说。国际收支如果出现压力,往往影响的是一个地区的货币,容易带来一个地区的货币共同贬值的情形(资本集中从一个地区流出)。通货膨胀从数字上看还在低位,但这种低位是今年初调整计算商品篮子之后的数据,可参考的意义下降,洪水不断肆虐加上上半年部分城市的房价火热,这可能才代表的是真正的通货膨胀水平和未来的走势。这两个因素虽然不怎么美妙,但现在也没有恶化的势头。
人民币之所以脱离东亚、东南亚其他货币的走势,关键是财政,因为各国的财政都是独立的,汇率的走势自然就是独立的。
4—6月份,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分别同比增长14.4%、7.3%、1.7%。增长的速度不断下降。可是,支出增长的速度却是不断上升,4—6月份,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分别同比增长4.5%、17.6%、19.9%。到6月,终于显示出收支的大额红字。从上半年的数据也可以看到几乎一样的含义,1-6月累计,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同比增长7.1%,支出同比增长15.1%。这显然是不可持续的,一个不可持续的财政就必定带来货币贬值的压力。
但这都不是问题,以中国如此大的经济体,数千亿的赤字可以很容易形成,化解起来也不难,问题在于当财政收支呈现压力下的解决办法与措施,来看看管理层所采取的措施:
其一,财政开支增长的速度加快,远超过收入增长的速度。也就是说,管理层在使用财政扩张的政策对抗经济下行的压力、对抗周边的国际局势紧张以及一些社会基本矛盾所带来的问题。这就带来更大的货币贬值压力。这与现在需要财政收缩的要求相反。大家知道,卢布危机的时候,普京采取的措施是紧缩货币并紧缩财政,紧缩财政之后就有能力给企业减税,到现在为止,卢布一直比较稳定,也顶住了欧美一轮一轮的制裁。
其二,既然财政支出继续膨胀,财政增收的压力就会比较大。1-6月,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中的税收收入72236亿元,同比增长8.6%,以经济增速为6.7%来计算,税收收入的增长超过了经济增长,这里的含义不言而喻。从工业增加值也可以看出来,上半年,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6%,工业增加值近似于税前利润(将一各经济体看成一间公司),增加值增长6%,而税收增长8.6%意味着“毛利”部分更多地被税收拿走了,这会带来企业经营状况的恶化,1-5月,全国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收入、利润同比继续下降,收入降幅比上月收窄1.1个百分点,利润降幅比上月增大1.2个百分点,当更多的毛利被税收拿走之后,企业利润就会下滑,亏损面增长。虽然很多人质疑统计数据,但在这里,所有的数据具有很强的逻辑性和一致性。
财政继续扩张就会带来财政收支压力的进一步增长,税赋增长将导致企业的经营状况进一步恶化,最终让人民币贬值的压力不断加大,这是核心。
今天,周边的军事环境不断恶化,为了捍卫主权,必定需要增加财政支出,这一点是必须的也是正当的。反过来,就必须严控内部的财政开支。以今天的具体情形,需要采取的手段包括:第一,已经不能为了保增长而继续采取刺激措施,如果继续刺激下去,财政膨胀的惯性列车就无法逆转。第二,压缩行政支出,压缩一些社会问题不断加剧所带来的支出。压缩行政支出是必须的。过去,当面临一些社会问题的时候,惯于采取“用钱说话”的办法,如今,这种办法必须逆转。中国人在这样的时期是需要一点精神的,是纯粹以钱说话还是以精神辅以金钱共同解决问题,这是社会管理根本思路的转变。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当遇到困局的时候,依靠金钱永远无法度过难关,依靠的是内部的凝聚力和民族精神,这首先需要社会管理者以身作则;第三,给企业减税,让企业提升活力,经济虽然短期痛苦,但最终还会企稳,这才是健康的企稳。如果一定要加税,就必须加在资产价格方面,可也知道,这个问题对地方ZF相当于大难临头,这意味着土地财政的泡汤。可壮士还有断腕的时候,这个腕早晚都要断。
如今的时期,央行对于汇率管理可做的事情很少,这是人民币最近一个多月来独自贬值的真实含义,虽然央行不断强调实行稳健的货币政策,但基本等于什么没说,因为没有稳健的财政政策,就没有稳健的货币政策,当财政不能改变扩张的趋势时,货币就没有笼头,就被动扩张,这是根本。
希望管理层早日改变过去的管理思维,否则,投资者、投机者就会不断地加大贬值方向上的押注,导致大问题。
作者:如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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