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再次重申,从某种意义来看,1974年之后的世界就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危机,源于人类生存的基础(能源与粮食)基本有保证的时候,那些经济危机、债务危机等都可以用印钞来解决,而印钞是央行的本职工作,所以,印钞就可以解决的危机就算不上是真正的危机,这些所谓的危机只是实现财富转移的手段。
真正的危机又该是什么?
下图是中国历史人口曲线图,图中有一个明显的特点是,清雍正朝之前,虽然个别时期中国的人口超过一亿,但总人口数六至八千万是一个明显的瓶颈(这个瓶颈数字从汉代到宋明也有缓慢的上升),当人口增长到这个瓶颈数字之后就会因各种原因而下跌。虽然各朝各代的国土面积有所差异,让这种统计数字的比较并不严谨,但考虑到古代中国的人口主要集中在中原和南方,边陲地区的人口稀少,让这种比较具有很现实的意义。
最主要的人口减少阶段包括:
西汉、东汉相交的不到30年内,全国人口减少了51%。
东汉后期的公元157年总人口数为5648万余人,到三国归晋后的280年只剩下1600多万人,一百多年内总人口减少了72%。到五胡乱华时期总人口数进一步降至约1000万人。
隋炀帝大业五年(609年总)人口数量达到了890万户约4600万人,九年之后的唐高宗武德元年(618年)降为180万户约1000万人,总人口减少了78%。
盛唐时期的人口峰值约6900至8000万人,安史之乱让唐朝人口减少了超过2500万人。
五代十国时期和明末清初时期都出现了人口总数的暴跌,图中明显可见这是中国人口损失最剧烈的时期。
等等。
导致上述人口减少的表面因素多种多样,比如战争、朝代更迭、气候巨变带来饥荒,等等。但中国人只要能吃饱肚子一般不会造反,社会也就不会出现大规模动乱,所以,形成这种人口瓶颈现象的根源还是在当时生产力发展水平下的土地承载能力,即土地的承载能力决定了人口的瓶颈数。
在和平年代人口就会步入上升周期,就会逐渐逼近土地承载能力所决定的瓶颈数,人口增长是有惯性的,然后就会超过瓶颈数。当人口总数超过瓶颈数之后,人们的生存就变得艰难,社会矛盾就会激烈爆发,然后就会以气候因素(农业减产)为契机引发动乱和战争。在动乱和战争到来之后,包括人、资金、资源在内的生产要素就会投入到战争中,导致社会的生产能力下降,总人口决定的需求与供给的矛盾就会急剧恶化,让动荡和战乱继续深入,直到再次实现社会的稳定,这实际就是一个社会重启的过程。
清朝时期中国人口出现了一轮大跃进,从不足1亿快速上升到4亿以上(见下图),源于西洋物种番薯、玉米等物种的开始在中原地区大规模种植,由于这些物种具有比较强的抵御旱涝的能力(旱涝是决定人口瓶颈数的核心要素),也比较高产,这就直接推动了人口总数的快速增长。
中国人口变化的原理与世界是雷同的,在二战之前世界人口的增长比较缓慢的,但二战之后世界出现了剧烈的人口大爆炸,参考下图。
如果世界依旧保留在传统农业阶段,土地肯定就无法支撑现在这么多的人口,也不可能发生大口大爆炸,是传统农业到现代农业的转变推动全球粮食产量的快速增长,这支撑了全球人口大爆炸。这种转变包括化石能源以化肥、农药、电力(抵御旱涝)、燃油(农业机械化)等多种方式大量投入到农业生产活动中,再加上科技的进步(主要是人工育种和人工降雨等),推动了土地承载能力的大幅上升。
从下图可以看到,世界人口总数到本世纪以来还保持着连续快速增长的趋势,而且只要世界还可以保持大体上和平的态势,这个趋势很可能就会继续延续下去。
但现代农业的粮食产量最终也会到达瓶颈位置,即土地的瞻仰能力最终也会来到瓶颈的位置,此时,不断增长的人口就会撞在这个“瓶颈上”,就开始酝酿人类的生存危机。当气候因素诱发生存危机爆发之后,各国内部的矛盾就会不断激化,就会导致动荡和战争,全球人口总数很可能就会遵循历史规律进入停滞甚至下降周期。
以上述视角就可以进一步观察今天的世界所发生的一系列现象:
第一,土地瞻仰能力决定的瓶颈数达到了吗?
随着人口不断增长逼近甚至越过土地瞻仰能力瓶颈的位置,就会导致全球粮食库存的连续下降,见下图。此处要注意的是,即便在总库存上涨的周期,也不代表人均库存在上升,也不代表人类的生存安全更有保证,源于总人口也在不断增长。但总库存下降则必然意味着人均库存在急剧下降,人的生存基础在加速恶化,源于全球总人口还处于连续增长。
如果再考虑到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始控制甚至禁止农产品(食品)出口,小麦的全球库存已经降至全球十周需求的低水平上,今年包括美国、加拿大、印度在内的重要粮食产地很可能同时出现减产,让人深深地怀疑今天的全球粮食需求已经超过了土地瞻仰能力,即越过了瓶颈位置。
第二,对于现代农业来说,能源就等于粮食,粮食也等于能源,所以我经常将两者共同称呼为“基础能源”,源于通过现代农业活动可以将石油煤炭和天然气转换成粮食,而粮食也可以用于制造生物汽油和生物柴油。
现在爆发的能源危机比上世纪七十年代更加严重,当时还只是石油危机,是局部的能源危机,今天是包括石油、煤炭和天然气在内的能源危机,而能源危机就等于粮食危机,能源危机的爆发意味着人类已经跨入了生存危机的大门。
这意味着今天的危机很可能是二战之后所面临的最严重的危机。
第三,俄乌战争是二战之后建立起联合国机制以来,第一次爆发的价值关战争(不再赘述),这种战争非常有可能演化为全球参与的战争。而二战之后基本丧失了大规模武装力量的德国、日本现在已经正式走上了再武装的道路。全球军费支出也在快速上升。这些都说明战争时代已经再次到来。
战争时代到来说明人类文明最深处的问题(当然是生存优先)开始爆发,战争就已经成了最终的选择。此时,生产要素就会不断向战争倾斜,就会打击与人们生活相关的生产活动,恶化全球的供需关系,导致动荡和战争不断蔓延。
有些大国也开始在俄乌战争中使用粮食武器,说明粮食已经处于危机状态(达到了土地瞻仰能力的瓶颈),否则就难以使用。
第四,任何一次生存危机都会以气候问题作为契机,今天的气候越来越极端化已经是事实。
2021年6月底7月初在北美出现了千年不遇的“热穹顶”事件,让很多城市的最高温度大幅超过历史最高纪录5-10度,这是人类历史上十分罕见的;中国河南和欧洲在2021年都爆发了数百年不遇的水灾;2021年在巴西、南非以及撒哈拉沙漠等地罕见地降下大雪,等等,现在的气候极端化已经达到了一种非常极端的状态,这会迅速改变全球人口的需求与土地瞻仰能力之间的脆弱关系。
每一次人口增长周期都是繁荣与发展时期。二战之后全球经济经历了历史上难得的稳定发展时期,这是建立在土地产生快速上升、人口大爆炸、全球人口红利释放的基础上。从世界发展的历史规律来看,这种繁荣与发展并不会长期持续,而人口增长停滞甚至下降的周期就是世界的大重启过程。现在决定大重启的主要因素——粮食人均库存下降、能源危机和粮食危机、危及整个世界的战争已经爆发和极端气候等条件都已经具备,或许我们正在迎来一个异常魔幻的时代。
过去一直劝朋友们尽量向社会治理水平比较高,能源、谷物、气候、人口等生产生活要素比较有保证的地方迁徙,根源就在于我们很可能正步入一个全新的大重启时代。这可能是二战之后世界需要面对的最严重的危机,这场危机也很难在短期内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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