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之后美国主导建立了布雷顿森林体系,在这个体系中美元与黄金挂钩,1盎司黄金等于35美元,这也是美元被称呼为美金的由来,在当时全球70%的黄金都流入了美国,美国就有能力维持这一比价关系,而其他非美货币则与美元挂钩,这就相当于美元与黄金是一字并肩王,而非美货币属于美元之下的二级货币。
在历史上,黄金一直都是所有纸币发行的保证金,纸币本质是银行券,黄金是王,银行卷代替黄金在市场上流通。布雷顿森林体系之后美元与黄金并肩,美元就与黄金一样成了国际市场上的价值基准、即共同成为非美货币的发行保证金,此时非美货币为了维护自己的价值稳定(以保持本国的通胀稳定和经济平稳发展),本国央行就需要建立美元(和黄金)储备以维持与美元的汇率稳定,到这时美元与黄金就都成了各国央行的储备资产,所以在战后的很多年中,各国的储备基本都由黄金和美元共同组成。
由于朝鲜战争、越南战争和短期债务等因素,美国在六十年代爆发了多次美元危机,美元危机的外在表现就是美元锚定黄金的难度越来越大,金价有摆脱一盎司黄金35美元束缚的趋势,此时各国央行为了避险就会抛售美元转持黄金,这就导致美联储金库中的黄金不断流失。
1971年7月美国又爆发了第七次美元危机,不断的美元危机难免就会让自己的金库见底,无奈之下尼克松总统于当年的8月15日宣布实行“新经济政策”,停止履行外国政府或中央银行可用美元向美国兑换黄金的义务,这就是上世纪美元的第二次违约。第一次违约发生在大萧条时期,这次违约调低了1美元的含金量,1971年8月的第二次违约,美元干脆与黄金脱钩了。
美元之所以违约,即解除与黄金之间的兑换关系,就源于美元相对黄金的贬值压力太大。当美国政府宣布停止兑换黄金的义务之后,美元就开始剧烈贬值,这种贬值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金价在七十年代出现了暴涨,二是在七十年代美国出现高通胀,美元在十年中损失了超过三分之二的购买力,这个比例是相当可观的。
既然美元的购买力开始快速下降,就直接导致了美元的全球抛售和拒收。在伦敦,一位来自纽约的旅客说:“这里的银行、旅馆、商店都一样,他们看到我们手里的美元时流露出的神情,好像这些美元成了病菌携带物一般。”在巴黎,出租车上挂着“不接受美元”的牌子,甚至乞丐也在自己帽子上写着“不要美元”,一时之间美元几乎成了流行病毒。
教科书告诉人们,自从1971年解除美元与黄金的兑换关系之后,布雷顿森林体系就解体了,源于美元与黄金的兑换关系不再了,真的是这样吗?
真相是,美元的贬值压力在七十年代剧烈释放之后,布雷顿森林体系又以另外一个的隐形方式延续了下来,换句话说胡汉三又回来了,它是怎么回来的哪?
二战之后美国建立起三驾马车,那就是联合国为中心的国际政治体系,以世贸组织为核心的全球经贸体系和美元与黄金挂钩的布雷顿森林体系,这三者是一个整体,支撑着美国的帝国地位(前面说过,不再赘述)。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之后,美元就不再是全球货币之王,黄金才是,各国也就不必再继续储备美元,没有了美元霸权就会失去财政基石和经济基石,其他霸权当然就难以继续维持,美帝国地位就将不在。
所以,美国需要让布雷顿森林体系复辟。
美元再次与黄金挂钩吗?那是做梦,因为你已经失信,就不会再有人相信这种挂钩关系。所以他们构建了另外一种“黄金”作为美元发行的锚定物,可以将其称呼为软黄金——这个软黄金就是美债。
货币必须具备四大职能,其一是价值尺度,其二是流通手段,其三是储藏手段,其四是支付手段。黄金之所以在数千年中作为货币而存在,就源于其满足了上述四大职能,进而成为全球所有人公认的货币,这叫货币的普遍接受性,这一点非常、非常重要,没有普遍接受性的货币它就不是货币。
流通手段和支付手段很好说,纸币等其他货币也可以具备这两项职能,甚至纸币的流通和支付效率更高(这是作为银行卷的纸币代替黄金在市场上流通的根源),但价值尺度和储藏手段却是包括纸币在内的其他货币不具备的,比如纸币会贬值,这意味着价值会随着时间而流失,也就无法成为价值尺度,既然纸币的价值会随着时间而流失,也就不具备价值储藏的职能,既然不具备价值尺度和储藏手段两项职能,也就不具备全球的普遍接受性,所以今天的纸币只能是主权货币,它要依靠国家政权在本国范围内强制推广才能流通,因此纸币只是区域性货币(被部分人接受并使用),而黄金则是全球性的货币,被全球普遍接受。
但美债却可以阶段性执行黄金的职能。
美债当然具备了流通手段和支付手段两项职能,八十年代初期美国政府的负债率很低,还不到40%,也就不存在违约的问题,在当时就符合黄金的特点,即不会违约,而美债收益率是对美元贬值的“合理”补偿,这就让包含收益率在内的美债价值可以保持稳定,也就可以成为价值尺度,既然美债的价值稳定,也就具备了价值储藏职能。因此,当美国政府的负债率很低、保证不会违约之时,美债就具备了黄金的所有职能,就可以阶段性代替黄金。
所以,从八十年代之后美联储发行美元之时虽然不再与黄金挂钩,转而与美债挂钩,实际是让金本位实现了变相的回归,也让布雷顿森林体系变相延续了下来。就因为这一点,各国央行才继续储备美元和黄金,黄金的价值固然是稳定的,其他国家的政府和央行用自己的美元购买美债之后也可以保持价值稳定,此时各国政府和央行也不必找美联储兑换黄金,直接购买美债就可以实现保值。
既然金本位实现了变相回归,既然布雷顿森林体系也变相延续了下来,美元就依旧处于全球货币体系的核心位置,美元依旧是全球储备货币,非美货币依旧是二级货币。
前面说到,在八十年代初期美国政府的负债率只有不到40%,美国政府可以按时为自己的债务付息,让美债等同于黄金。可一旦美国政府的负债率过高、以至于哪一天无法按时支付利息哪?美债违约之后就再也难以继续承担黄金的职能。
1971年美元与黄金脱钩,相当于美元失去了自己的发行保证金,内在原因在于美元相对黄金的贬值压力太大,这导致了七十年代十年的高通胀,这是美元贬值压力的释放过程;一旦美债违约,美元将再次失去自己的发行保证金,将再次释放贬值压力,而且如果未来美联储找不到类似黄金这样的锚定物(预计找不到),美元将再也不是黄金的一字并肩王,即不再是储备货币,将沦为一般货币。
美元霸权是美国霸权的“基础设施”,它支撑着美国的财政体系和经济体系,也就支撑着美国的政治与军事体系。一代帝国崛起的根本标志是什么?是建立起由自己掌控的国际秩序,二战之后的国际秩序由美国建立,这标志着美帝国崛起。当美元霸权不再之时、其他霸权并不能孤立存在,二战之后形成的国际秩序就会解体,或许那时的美国还依旧是世界上综合实力最强大的国家,但却不再是一个帝国,对全球的影响力和控制力急剧下降。
今天的世界,是经过经济全球化洗礼之后所形成的世界,对于经济全球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但最根本的含义是:美元作为信用物可以在全球自由流动,是美元代表的信用自由流动支撑了各国之间的投资活动和商品与服务贸易活动,没有信用的自由流动,上述这些都无法完成。一旦美元失去信用,全球的信用流动就会遇到极大的阻滞,一场全球经济海啸就会爆发,而且这场海啸会持续很多年。
或许有人说,非美货币可以承担美元的职能,但欧元、日元等的债务状况比美元更好吗?可以替代美元执行全球信用流动的职能吗?欧元、日元的债务问题比美元更严重,美元可以通过贸易逆差源源不断地向世界输出信用(支撑全球化),但欧元、日元等却做不到这一点,他们必须保持贸易平衡(即无法源源不断地为全球投资和贸易提供信用),所以,今天的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种货币(黄金除外)可以代替美元。
(六十年代多次出现美元危机,到1971年彻底违约;所以,美债违约注定将是一个过程,因此,6月1日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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